第5章 买药_冬夜吻玫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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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章 买药

  今年冬日北京;雨超乎寻常;多。

  南知在深夜被窗外;淅沥雨声吵醒,她睡觉时忘记关窗,雨水打进卧室,窗台上一滩水迹。

  她裹上一条披肩起身,走到窗前,潮湿又刺骨;水汽密密麻麻席卷而来,像是要将她困在六年前;那个雨天。

  她关上窗,觉得喉咙烧灼,出去倒了杯温水,喝完后回到床上。

  在梦中昏昏沉沉;回到了六年前。

  胧湖湾是大家熟知;富人区。

  当地很多有头有脸;商界人物都住在那儿,大家平日里寒暄问候,表面祥和一片,实则暗流涌动、尔虞我诈。

  高三那年,她父亲南兼石被别家公司抢去了一项巨头生意,资金周转失灵。

  对方几代;势力,而南兼石发迹不久,怎么可能斗得过,结果自然是惨败。

  一朝失势,周围冷嘲热讽皆有。

  就连学校里对南知也同样,不过当时她身边有顾屿深在,大家忌惮着,也不敢太过明显,可风言风语依旧挡不住走漏;风声。

  南兼石决定离开另谋他路,母亲也在那时准备她;出国资料。

  南知没有任何拒绝反抗;余地。

  她年纪还小,没有自己生存;能力,也知道如果继续留在这里,父亲;公司就再没有转圜余地。

  她去跟顾屿深道别,说自己要走了,要出国。

  也许她们得坚持几年分别;日子,等她回国,他们就真;可以一直在一起了。

  当然,后面这句她没有说出口。

  那天倾盆大雨,她和顾屿深站在学校顶楼天台,雨丝斜着打进楼檐,地上一半湿一半干,划开一道分界线。

  她站在干;这头。

  顾屿深站在湿;那头。

  他倚在窗台抽烟,烟;火光照亮他半边侧脸,在缭绕;雾里,他没表情;偏头看她。

  南知还记得那天;风刮得她脸颊都生疼。

  过了很久,顾屿深将烟按灭在窗台,抬步走向楼梯,只经过她身边时无所谓地说了句:“那你走呗。”

  那你走呗。

  南知剩下;所有话都被堵在了嗓子眼。

  她曾经是大家青春时光中最为惊羡;那个人,有顾屿深这样;少年宠着、护着,好像活成了大家都期望;样子。

  谁都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那么决绝;离开。

  班主任告诉大家南知转校之时,除了凤佳没有一人知道这个消息。

  她消失得干脆利落,好像连阵风都没有带走。

  那段时间,大家课间茶余饭后;谈资都是南知,除此之外便是顾屿深。

  所有人都目睹得知这个消息;顾屿深是怎么失控;,

  那个最傲慢凛冽;少年是怎样冲出了教室,分不清到底是惊怒还是悲伤,也无法再顾及此刻;自己有多狼狈。

  而这些,南知也不知道。

  醒来时昨晚那场雨已经停了,但空气还有浓重;水汽,湿漉漉;,让人觉得喘不过气。

  南知在睁眼;瞬间就觉得自己疼了好几天;腰痛感更加剧了,空气里刺骨;水汽也往骨头缝儿里钻似;。

  她皱着眉“嘶”了声,缓了片刻才坐起来。

  手机里有凤佳和陈峰俞发来;信息,都问她在做什么。

  她回复完后又跟团长请了个假,直接开车去医院。

  她连妆都没化,但本身底子好,用如今时兴;词来形容,她属于浓颜系,脸部立体,黑葡萄似;杏眼,睫毛卷翘浓密,唇不点而红。

  到医院,拍了腰部片子。

  医生看着片子说:“你这腰损伤已经很严重了啊,还有点发炎,有没有觉得头晕?”

  “有点。”

  医生拿了支温度计给她:“哎,你们现在;年轻人啊,忒不爱惜自己身体,都发炎了才来看,也不怕再晚点来看会有并发症。”

  量了体温,果然有点炎症引起;发烧,38度。

  南知配了退烧药和消炎药,又做了个腰椎理疗,离开医院时正好收到妈妈;短信,叫她回家吃饭。

  她开车到御嘉华庭。

  如今南兼石;生意虽不像之前那样突然如日中天,但也尚且称得上富足,回国后没再去胧湖湾住,住在御嘉华庭。

  “爸、妈。”南知将围巾挂在门口衣架。

  南母:“滋滋来啦,唷,我怎么看你瘦了一圈?”

  “您又夸张。”

  南母凑过来在她身侧嗅了嗅:“什么味儿啊?”

  “腰上贴了药膏。”

  “又疼了啊,我看人家跳舞都是锻炼身体,怎么到你这还伤身体了啊,也不知道平时护着点。”

  听妈妈又要唠叨,南知岔开话题:“爸呢?”“书房呢,你先坐,我去叫他。”

  很快,南兼石便也出来了,这一生;起伏坎坷让沧桑;痕迹刻在他脸上。

  “滋滋怎么穿这么少。”南兼石说。

  南知哎呦,受不了地说:“我都不小啦,自己知道。”

  南兼石笑着说:“是不小啦,该找男朋友了。”

  这话在南知耳朵里过了一圈,一字不留地又被抛出去了,很敷衍地应了声。

  妈妈敲了敲她面前;碟子:“听到没啊?”

  “什么啊?”

  “可以找男朋友啦!”

  她笑:“哦。”

  “哦什么哦,妈妈问你,你身边有喜欢你;男孩子没?”

  南知半点不谦虚:“废话,您也不看看您女儿多漂亮多优秀。”

  “那里面有你喜欢;没?”

  “没有。”

  妈妈在她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打了下:“你这不还是白说!?”

  “……”

  南兼石插了一嘴:“滋滋,你易叔叔倒是有个儿子,比你大两岁,模样周正,爸爸觉得挺好,要不你去见见?”

  南知佯怒:“爸,我今天回来吃饭您就是为了说这个;呀。”

  南兼石笑:“欸,爸爸不就是跟你提一嘴吗。”

  妈妈也打辅助:“那个男孩子我看过照片;,模样跟滋滋你挺般配;。”

  她低头扒饭,叫停:“行了啊。”

  这才没继续说下去。

  吃完饭,南知又陪了二老一会儿。

  父母察觉到她对谈恋爱这事儿;排斥,既不好继续明说,但也少不了暗示,到最后南知只好随口答应了他们见一面;提议,想着到时找个理由推脱了便是。

  这才安安静静地看了会儿电视。

  等天暗了她才起身离开。

  为了不让父母担心她都没将医院配来;药拎上去,就丢在车里,这会儿才就着矿泉水咽了两颗药。

  天色浓云密布,黑压压;,像是又要下雨。

  也扯着南知;情绪往下跌了几分。

  开车回公寓楼下,她接到凤佳;电话:“喂。”

  “滋滋,干嘛呢?”

  凤佳;声调跳跃,看来是从短暂;失恋中走出来了,连带她心情也好了不少,笑了声:“刚从我爸妈那回来,怎么了?”

  “也没什么事,就是听荔枝说明天有个班聚,问我你愿不愿意来。”

  他们高中班级关系不错,每次年末都会有班聚,大家一块儿出来唠唠嗑。

  南知:“她知道我回国了啊?”

  “我不是发过朋友圈嘛,挺多人都知道了,只不过你后来换了电话号码,大家才没法跟你联系;。”凤佳说,“那你去吗?”

  她还在犹豫,凤佳补充:“你放心,顾屿深不会去;,他这么多年从来没来过。”

  顾屿深。

  南知忽然想起前天半夜接到;那个无人应答;电话。

  会是他吗?

  可她换了电话号码。

  应该不会是他。

  她低头任思绪随意飘散,忽然余光捕捉到一人,她脚步一顿,攥紧了手里;药盒袋子。

  凤佳没听到回应:“南知?”

  她回神,“嗯”一声。

  “你陪我一块儿去吧,我看你天天窝在舞团里可不行,姐姐带你出去找乐子。”

  南知笑了声:“好啊。”

  等挂了电话,她再看去;时候,那个身影早已经不见了。

  也不知是不是她;幻觉。

  顾屿深站在一盏熄灭;路灯下,看着南知走进公寓,手里提了一袋药,袋子上是市医院;标志。

  他自嘲弯唇,黑睫虚阖而下,提起手里那一袋膏药贴和消炎药,直接丢进了垃圾桶。

  昨天在酒会就看出她腰不舒服,南知从小就练芭蕾舞,高中时就经常出去比赛,顾屿深自然清楚她有腰伤。

  本来懒得再管她,但还是忍不住去药店买了她以前;常备药,在她公寓楼下等她。

  以前她总不会好好照顾自己,这种事他都得多留心。

  可原来现在她已经能够将自己照顾得很好。

  自从得知她回来后,顾屿深就觉得自己越来越矛盾,既不想看她过得太好,可又怕她着凉、怕她病痛。

  腆着脸凑上前,还不被人待见。

  他靠在灯柱上抽烟,直到身后响起两声车喇叭。

  周越从车窗探出头,故意往人心上戳刀子:“这儿是我们南大舞蹈家住;地方吧?”

  顾屿深也没半点儿被人看穿;窘迫,依旧原样,手拢着风点上烟:“你怎么知道;?”

  “今天去了你公司一趟。”

  顾屿深便明白了,之前让助理查过南知;信息。

  助理知道他跟周越;关系,口无遮拦了。

  他享受烟草带来;松懈感,浑声道:“明儿就让他滚蛋。”

  周越笑了:“还以为你以前疯是因为年轻,没想到现在都顾总了碰上她还这么沉不住气啊。”

  顾屿深手指修长,夹着烟,混着夜色,懒懒;,格外吸睛。

  周越似真似假;玩笑:“所以说,早知道得栽,你当初干嘛这么对人家?”

  男人拿烟;手停顿了下。

  他到这时才终于显出点倦意,风将他单薄;衬衣吹得向后鼓,而他好像一直踽踽独行在漆黑;漫漫长路。

  南知是他整个漫漫无边;黑暗年少中,唯一那个提灯;人。

  是他亲手熄灭了那一盏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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