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 夔州感怀
“庭山伯伯，您上次经过夔州白帝城有所感悟而创出这惊世剑法，这次再过夔州又会有什么新的感悟？”三人来到夔州城楼下。大略修缮过的城墙依然显得斑驳萧索，似历经沧桑的老人，虽努力仗拐挺直腰身，却也不免气力不支。
“傻丫头，感悟并不是说来就来，而在于人的内心，心有所思，便有所感。我现在只想着先找一处酒楼，好好享受美酒美食。酒足饭饱之后再慢慢感悟。”
“师傅，为什么当地百姓都称这夔州为鱼复县？”
“夔州乃是古夔国旧址，历时千年，名字也是几经变迁，时至今日复以‘夔’为名。又有许多民间传说，最有名的就是楚人屈原。当时屈原主张楚国‘联齐抗秦’却受奸臣陷害，遭贬官放逐。后国破家亡，悲愤至极，便投汨罗江而死。汨罗江有一条神鱼十分同情屈原，便张口吞下屈原的尸体，从汨罗江游经洞庭湖，而后再进入长江，再溯江而上，送屈原回故乡秭归。当神鱼到了秭归，百姓们用到江边，失声痛哭。神鱼亦深受感动，流下了眼泪，泪水模糊视线，不知不觉过了秭归。还继续往上游，直到撞上瞿塘峡的滟滪堆，才猛然醒悟。神鱼急忙掉头往回，复将屈原的尸体送回秭归。因此百姓都称此地为‘鱼复’。”文庭山心里隐隐有些不安：早年经过这里，如今重回此地，莫不会是应了这“鱼复”二字？
“神鱼感忧出三水，英魂千里望秭归，古来几多文士叹，一曲悲歌半江泪。”从古至今有多少文人墨客皆感怀屈子，而又有多少读书人能如屈子这般宁为玉碎，成仁取义。眼见大厦将倾，山河即倒，当世读书人能有几人不折腰。
“师傅，你说什么？”
“我在想，我一生读书，所为何求？”
“有人读书为能识文断字；有人为光耀门楣；有人为货与帝王；有人为继承学时，传扬后世。庭山伯伯您呢？”
“百年前儒家圣人横渠先生认为读书人当为天地立心，为生民立命，为往圣继绝学，为万世开太平。”
“若人人都是这样，那这天下当真是开万世太平。”
“所以，这只能是一个过于美好的愿望罢了。说天下大势，分久必合，合久必分，是为天数？我认为是在人心。人心久安则动，动而致乱，乱则思定，定而致安。人心难定，何以为天地立心？何以为生民立命？何以为往圣继绝学？何以为万世开太平？且这天下不过是一些人的棋盘，是你方唱罢我登台的剧台。谁都想为自家开万世太平，可悲的是这天下众生。兴，百姓苦，亡，百姓苦。”
“师傅，你说这些我都不明白，但我不希望自己苦，也不愿意别人苦。”
“那你打算怎么做呢？”文庭山拍了拍石头的肩膀。
“我不知道，这些问题太难了。”
“你不知道也好，省的这些烦心。”文庭山望着眼前依稀矗立的城墙喃喃轻吟：
“古城风雷下重楼，江山云雨入穷秋。金銮殿上呼万岁，白骨冢下凝一眸。一眼难及家国事，万人易书春秋功。天地无情兵四起，帝王有意叹一休。”
“师傅，这几句又是什么意思啊？”石头抓破脑袋也想不通，师傅今天的这些言语，直感觉很怪，仿佛不是之前的师傅了。
“石头哥，庭山伯伯是说，如今强敌环伺，虎视眈眈，这江山就快不保了。还有人在金銮殿上享受着万人朝拜，齐呼万岁，却不想这一声‘万岁’是由多少生命换来的。他一人做了天下的主人，可天下这么大，一人之力又如何看得清这天下里里外外这么多问题。清关还难断家务事呢，况且高居庙堂，更不知江湖之远。再有一帮谄媚之徒在身边为他歌功颂德。待到这江山干戈四起得时候，他纵使有心也无力回天了。庭山伯伯，我说得对不对啊？”文庭山微笑着点了点头。
“师傅，您是说，为君者当居安思危，谨记江山得来不易；又当亲贤臣，远小人，才能永保疆土吗？”
“不，我是在想，这天下没有人能活万岁吧，既然如此，又怎么会由一人登上龙庭成帝王这么荒唐的事呢？”
“师傅，这些问题我就更想不明白了。”
“石头哥，庭山伯伯都没相通的事你就更别多想了。”唐梦蝶忽然转过头目不转睛地审视着文庭山：“庭山伯伯如此满腹经纶，才华横溢，年轻的时候是不是有很多大家闺秀，豪门小姐倾慕与您啊？
“你这鬼丫头，也太没大没小了，现在倒来打趣我了。”文庭山一扫心中阴霾，伸手弹了一下这丫头的额头。
三人边走边谈，未及进城，便发现唐门的联络暗号。
“糟啦，庭山伯伯，这是我们唐门的紧急联络暗号，一定是遇到危险。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事啊。”唐梦蝶心急如焚，眼泪都快流出来了。
“梦梦，先别急，我们沿着标记找去，先找到唐门的人再说。”
城外树林，一群批蒙古武士将唐门一行人团团围住。不少唐门弟子已负伤倒地，只剩下数人仍在苦苦支撑。虽然衣衫均是血迹斑斑，面对这些敌人的猛烈围攻，却宁死不退，死死护住身后受伤的同门。这些蒙古武士刚刚吃过唐门暗器的亏，心有忌惮，不但过于逼得太紧，明白只须将这干人等困住，慢慢消耗，不出片刻就能一举将其拿下。场外几人正聚精会神地欣赏这此“围猎”。
“唐缺！本座念你一身修为，不愿妄生杀孽。还不速速接下诏令。协同令师效力我大元。”为首一红衣喇嘛昂首策马，居高临下。
“呸，我唐门弟子岂是贪生怕死之徒。今日即便身首异处，也不行那背祖忘宗之事。哈哈哈！颜光，你这金庭余孽，已然国破家亡，丧家之犬。不思复国兴邦，却苟身敌营，甘为鹰犬。现在却在我大宋天下狐假虎威，简直可笑至极！哈哈哈···”唐门弟子皆哈哈大笑，完全不在乎眼前地生死局面。
颜光勃然大怒，额头上青筋暴起，脸上红白交加：想我大金当初睥睨天下之时，何等气概。蔡州一战过后，完颜皇室被屠戮殆尽。我委身于蒙元，等待时机望有朝一日能光复王庭。这等无智莽汉，只知逞匹夫之勇，死到临头竟胆敢耻笑与我。
看着眼前这群将死的蝼蚁仍在作死大笑，颜光杀机陡起，缰绳被握的“吱吱”作响。
“哈哈哈，唐缺，天数如此，我完颜氏气数已尽，却也不能怨天尤人。如今大元国运昌盛，兵锋所指无往不利。你赵家天子俱是无能之辈，尔等偏安南隅岂能长久。还不如效力大元以图一世荣华子孙富贵。”
“哈哈，不必多说了，你这······”
“住口！”颜光再也不愿听下去，这厮字字诛心，真当我没脾气吗？突然暴起，从马背上飞身而下，直取唐缺面门。
唐缺见来势汹汹，自知此番难逃一死。右手短刀当胸，左手须探镖囊，仅余两支飞刀。心下一横看准来势，趁其落地借力之际，一刀直指眉心印堂，一刀取胸口膻中。
颜光深知唐门暗器乃当世一绝，早有防备。定睛一看，指眉心的一刀之间抬手不见到来，却是虚发。一支飞刀直奔膻中而来。嗤笑一声：“声东击西？雕虫小技，不过如此。”右掌朝外横切，不费吹灰之力将其拍落。而后另一支飞刀呼啸而来。颜光心下冷笑，也不过尔尔。左手虚抓，然而飞刀来势不减且力道惊人。心中大骇，急急后退右手结金刚印，掌势滔滔不觉，连续两掌拍在刀。而后变缚魔印，当胸一探，将飞刀紧紧抓在手里。一看左手，已然被划开一道口子。
“岂有此理！”颜光快要被气得炸肺，把手中飞刀狠狠地甩在地上。运足十重功力，双手结无畏狮子印向唐缺冲去。罡风鼓荡，地上枯枝败叶纷纷披靡四散。
唐缺眼见方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的两刀没能建功，已是无望。四周同门也是无力自保，已然感觉这喇嘛掌力惊人，威势无匹压得自己快透不过气，心底叹息一声，便闭上了双眼。
“大师兄！”唐门其他人目眦欲裂，眼见唐缺就要命丧当场。
一道罡风破空而来，从唐缺耳畔划过，凛冽剑气欲要刺破肌肤。
颜光双掌推出拍散剑气，仍感觉一股锋芒直逼得双目难以睁开。
“谁？”
不远处走来一中年儒士，旁边一年少丫头和一个背着书箱的半大小子。颜光紧紧盯着这中年儒士：“刚刚是你出手？”
那知这儒士一脸无辜，摆了摆手，再指了指边上的小子。石头一脸茫然：师傅这不是无赖吗，明明自己出手干嘛推在我头上？
“喂，小子，你是何人？”颜光惊诧不已，刚刚那道剑气来势不弱，瞧着小子年纪轻轻当不会有此等修为，这几人到底搞什么名堂？
唐缺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，长嘘了一口气。睁眼却瞧见三人朝这边走来，当下焦急万分。对着颜光喊道：“喂，两姓家奴，我还没死呢。你要还有那么一丁点骨气，就不要连累旁人。”说罢有对着石头三人喊道：“多谢三位出手，不过我唐门的事也不须外人插手。你们走吧，若他日有幸见到我师傅，劳烦三位带一句话。就说我众位师兄弟没有辱没师门。”
颜光又是惊怒不已，这唐门的人脾气都这么古怪吗？
“大师兄！”唐梦蝶当然明白唐缺的心意，眼见师兄师姐们重伤垂危，还不顾生死维护自己。眼泪终是没能忍住夺眶而出。
唐缺等一众不知唐梦蝶有恃无恐，心里焦急万分：“快走，小师妹别管我们，快走。”对着颜光又是破口大骂。
“大师兄？小丫头，你是何人？唐门宗主是你什么人？”颜光总算明白过来。心里暗暗盘算到：莫非这小丫头是··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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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傻丫头，感悟并不是说来就来，而在于人的内心，心有所思，便有所感。我现在只想着先找一处酒楼，好好享受美酒美食。酒足饭饱之后再慢慢感悟。”
“师傅，为什么当地百姓都称这夔州为鱼复县？”
“夔州乃是古夔国旧址，历时千年，名字也是几经变迁，时至今日复以‘夔’为名。又有许多民间传说，最有名的就是楚人屈原。当时屈原主张楚国‘联齐抗秦’却受奸臣陷害，遭贬官放逐。后国破家亡，悲愤至极，便投汨罗江而死。汨罗江有一条神鱼十分同情屈原，便张口吞下屈原的尸体，从汨罗江游经洞庭湖，而后再进入长江，再溯江而上，送屈原回故乡秭归。当神鱼到了秭归，百姓们用到江边，失声痛哭。神鱼亦深受感动，流下了眼泪，泪水模糊视线，不知不觉过了秭归。还继续往上游，直到撞上瞿塘峡的滟滪堆，才猛然醒悟。神鱼急忙掉头往回，复将屈原的尸体送回秭归。因此百姓都称此地为‘鱼复’。”文庭山心里隐隐有些不安：早年经过这里，如今重回此地，莫不会是应了这“鱼复”二字？
“神鱼感忧出三水，英魂千里望秭归，古来几多文士叹，一曲悲歌半江泪。”从古至今有多少文人墨客皆感怀屈子，而又有多少读书人能如屈子这般宁为玉碎，成仁取义。眼见大厦将倾，山河即倒，当世读书人能有几人不折腰。
“师傅，你说什么？”
“我在想，我一生读书，所为何求？”
“有人读书为能识文断字；有人为光耀门楣；有人为货与帝王；有人为继承学时，传扬后世。庭山伯伯您呢？”
“百年前儒家圣人横渠先生认为读书人当为天地立心，为生民立命，为往圣继绝学，为万世开太平。”
“若人人都是这样，那这天下当真是开万世太平。”
“所以，这只能是一个过于美好的愿望罢了。说天下大势，分久必合，合久必分，是为天数？我认为是在人心。人心久安则动，动而致乱，乱则思定，定而致安。人心难定，何以为天地立心？何以为生民立命？何以为往圣继绝学？何以为万世开太平？且这天下不过是一些人的棋盘，是你方唱罢我登台的剧台。谁都想为自家开万世太平，可悲的是这天下众生。兴，百姓苦，亡，百姓苦。”
“师傅，你说这些我都不明白，但我不希望自己苦，也不愿意别人苦。”
“那你打算怎么做呢？”文庭山拍了拍石头的肩膀。
“我不知道，这些问题太难了。”
“你不知道也好，省的这些烦心。”文庭山望着眼前依稀矗立的城墙喃喃轻吟：
“古城风雷下重楼，江山云雨入穷秋。金銮殿上呼万岁，白骨冢下凝一眸。一眼难及家国事，万人易书春秋功。天地无情兵四起，帝王有意叹一休。”
“师傅，这几句又是什么意思啊？”石头抓破脑袋也想不通，师傅今天的这些言语，直感觉很怪，仿佛不是之前的师傅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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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，我是在想，这天下没有人能活万岁吧，既然如此，又怎么会由一人登上龙庭成帝王这么荒唐的事呢？”
“师傅，这些问题我就更想不明白了。”
“石头哥，庭山伯伯都没相通的事你就更别多想了。”唐梦蝶忽然转过头目不转睛地审视着文庭山：“庭山伯伯如此满腹经纶，才华横溢，年轻的时候是不是有很多大家闺秀，豪门小姐倾慕与您啊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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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哈哈哈，唐缺，天数如此，我完颜氏气数已尽，却也不能怨天尤人。如今大元国运昌盛，兵锋所指无往不利。你赵家天子俱是无能之辈，尔等偏安南隅岂能长久。还不如效力大元以图一世荣华子孙富贵。”
“哈哈，不必多说了，你这······”
“住口！”颜光再也不愿听下去，这厮字字诛心，真当我没脾气吗？突然暴起，从马背上飞身而下，直取唐缺面门。
唐缺见来势汹汹，自知此番难逃一死。右手短刀当胸，左手须探镖囊，仅余两支飞刀。心下一横看准来势，趁其落地借力之际，一刀直指眉心印堂，一刀取胸口膻中。
颜光深知唐门暗器乃当世一绝，早有防备。定睛一看，指眉心的一刀之间抬手不见到来，却是虚发。一支飞刀直奔膻中而来。嗤笑一声：“声东击西？雕虫小技，不过如此。”右掌朝外横切，不费吹灰之力将其拍落。而后另一支飞刀呼啸而来。颜光心下冷笑，也不过尔尔。左手虚抓，然而飞刀来势不减且力道惊人。心中大骇，急急后退右手结金刚印，掌势滔滔不觉，连续两掌拍在刀。而后变缚魔印，当胸一探，将飞刀紧紧抓在手里。一看左手，已然被划开一道口子。
“岂有此理！”颜光快要被气得炸肺，把手中飞刀狠狠地甩在地上。运足十重功力，双手结无畏狮子印向唐缺冲去。罡风鼓荡，地上枯枝败叶纷纷披靡四散。
唐缺眼见方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的两刀没能建功，已是无望。四周同门也是无力自保，已然感觉这喇嘛掌力惊人，威势无匹压得自己快透不过气，心底叹息一声，便闭上了双眼。
“大师兄！”唐门其他人目眦欲裂，眼见唐缺就要命丧当场。
一道罡风破空而来，从唐缺耳畔划过，凛冽剑气欲要刺破肌肤。
颜光双掌推出拍散剑气，仍感觉一股锋芒直逼得双目难以睁开。
“谁？”
不远处走来一中年儒士，旁边一年少丫头和一个背着书箱的半大小子。颜光紧紧盯着这中年儒士：“刚刚是你出手？”
那知这儒士一脸无辜，摆了摆手，再指了指边上的小子。石头一脸茫然：师傅这不是无赖吗，明明自己出手干嘛推在我头上？
“喂，小子，你是何人？”颜光惊诧不已，刚刚那道剑气来势不弱，瞧着小子年纪轻轻当不会有此等修为，这几人到底搞什么名堂？
唐缺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，长嘘了一口气。睁眼却瞧见三人朝这边走来，当下焦急万分。对着颜光喊道：“喂，两姓家奴，我还没死呢。你要还有那么一丁点骨气，就不要连累旁人。”说罢有对着石头三人喊道：“多谢三位出手，不过我唐门的事也不须外人插手。你们走吧，若他日有幸见到我师傅，劳烦三位带一句话。就说我众位师兄弟没有辱没师门。”
颜光又是惊怒不已，这唐门的人脾气都这么古怪吗？
“大师兄！”唐梦蝶当然明白唐缺的心意，眼见师兄师姐们重伤垂危，还不顾生死维护自己。眼泪终是没能忍住夺眶而出。
唐缺等一众不知唐梦蝶有恃无恐，心里焦急万分：“快走，小师妹别管我们，快走。”对着颜光又是破口大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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