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41章_太阴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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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41章

  冯舒语的诡异只持续了一个瞬间,很快他又恢复成满脸惊恐,栗栗而颤的神态,双手仍然高高举着,陆依风动了真格,他反而安静下来,双脚不再乱蹬,长眉下撇,成了个八字形,满脸愁苦悲啼之态,瞧着甚是可怜,他呜呜地道:“陆庄主,你掐我便罢了,别迁怒,莫忘了,鲸涛虽不幸蒙难,你家里头还有两个儿子三个女儿呢,莫逞一时之快为妙呀。”

   

  他声音断断续续,似乎气若游丝,面色惨白,下半身在半空中晃晃悠悠,像个老吊爷似的,说完这两句话,双手便无力地垂下,两眼翻白,艳红的舌头伸出嘴巴,似乎快被扼死了。

   

  上面一圈人看得心惊胆战,却都不敢轻举妄动,纷纷取出手巾手帕,或是撕了衣袍,沾了酒水捂住口鼻,虽未必能挡住瘟疫,却也是聊胜于无,均暗想:“冯舒语今儿个当真是来错了,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,陆依风素来手段狠辣,若能安然离去,必然要将冯舒语剥皮揎草,以泄心头之恨。”

   

  野教中有句话广为流传:“无风不起浪,疏雨定风波”,前一句重的“风”指的是张凤池,意思是没有张凤池参与的事情,动静再大也算不得什么大事,后一句中的“雨”指得是冯舒语,意思是再大的风波,冯舒语出面也能调停,他几十年平息了无数争端,向来谁也不得罪,今日却似乎把自己搅和进了一潭浑之又浑的脏水中,和张凤池彻底闹翻了不说,还惹毛了陆依风,两面不讨好,当真是常在河边走,哪有不湿鞋。

   

  金光瑶冷眼望着冯舒语单薄的身子摆过来荡过去的,以及他那副半死不活的表情,眉峰隆起,似乎想起了什么,他看向张凤池和计如盛,只见这两位昔日师兄脸上的神情亦颇为古怪,张凤池挑眉歪嘴,似笑非笑,计如盛则露出一个十足懊恼的神情,然后神色又恢复平静,好似冷目旁观。

   

  张凤池的态度不能代表什么,但计如盛的态度足以令金光瑶判断当前的局势,他方才还杀气腾腾的盯着陆依风的后背,随时准备下手,这时候反而冷下来,并非他不关心冯舒语的生死,计如盛是怕惊动陆依风,金光瑶的目光再转到冯舒语身上,只见冯舒语哼哼唧唧的,整张脸由白转为青色,明显已半死不活了,金光瑶见他这幅模样,心里便有了底,心道:“该想个法子将我的发现告知金凌和江澄才好,可这里众目睽睽,该如何办才好?”

   

  这时耳畔传来蓝涣柔和的声音:“先不要轻举妄动,冯舒语并无大碍。”

   

  金光瑶心中一喜,这是蓝涣在用传音入秘之术与他说话,蓝涣也判断出了个中诡秘,他眼角余光见旁边的金凌忽然转过脸来,想来是也听见了蓝涣的提醒,金光瑶与金凌交换一个眼神,金凌顿时会意,又看向江澄,江澄在夜幕中淡然瞥了他们一眼,紫电还好好地套在手指上,必然也是听见了蓝涣的秘语。

   

  蓝曦臣走出阴影,来到金光瑶身边,低首对他皎然一笑,姿容绝世,光彩照人,仿佛以月为魂,以玉为魄,以冰为骨,以雪为肌,恍若姑射之山上的仙人,惹得金光瑶目眩神迷,心内若有小鹿乱撞,这绝世倾城的容颜金光瑶无论第几次见,都会觉得震撼,他强自按捺住蠢蠢欲动,四处乱飞的心思,把目光从蓝曦臣脸上拉回来,有些无奈地腹诽道:“都到了这种时候了,还要来迷我这一下,知道你漂亮还不行么?在天下第一的蓝颜祸水面前,天下第一人渣得败下阵来。”

   

  陆依风又说话了,金光瑶立即回过神来,又去观望那边的动静,只见陆依风还不肯放开冯舒语,他的声音变得无比粗嘎,好似被火烧坏了嗓子,一张长脸这时已完全成了铁锅似的浓黑色,八根獠牙上下磕碰,做出撕咬之状,似是戏台上的大花脸,瘟魔以完全与他的身体合为一体了,他就是瘟魔,瘟魔就是他。

   

  陆依风怒腾腾地冲着冯舒语道:“你还敢要挟我?你老实交代,你是不是和池子里应外合了?”

   

  冯舒语似乎失去了意识,只有气无力地喘息着,已是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了,陆依风又对张凤池吼道:“池子,你也瞧见了,猖兵在此,就问你怕不怕。”

   

  张凤池抖开折扇,扇了扇风,似是有些无奈了,他眯着眼睛瞧着陆依风,如实地道:“怕,你让我怕了,是想干嘛呢?”

   

  陆依风道:“自然是要你放我走。”

   

  张凤池歪嘴一笑,说道:“把瘟神送走,我求之不得呀,这里谁不让你走了么?”他收起折扇,指着大门所在的方向,“大门就在那里,还开着,你想走,便走呀。”

   

  陆依风道:“我出了你的大门,还能活么?池子,你的门可不好出,在场的谁不晓得,你那好弟弟刚出了你的门,便被人套上麻袋丢进河里了。”

   

  张凤池低头看着扇子上的咒文,漫不经心地道:“你怎么不说,你回到太湖,还能不能活?陆哥,你也忒不讲理了。我既然说了放你走,自然不会再追杀你,难道当着如此多同道的面儿,我能出尔反尔,自砸招牌不成?你若想要我派人护送你,也成呀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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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张凤池嘴上说着怕,脸上却没有惧怕的神情,倒是让陆依风心中更为忐忑,他目光一扫,不知不觉间,自己已经被包围了,江澄和蓝涣,一人一个,将他夹在中间,张凤池的话倒是提醒了他,他在这里和蓝曦臣打过了照面儿,池子肯定会把自己的底细全都交代给蓝涣,他即便回到太湖,说不准还真得被蓝曦臣收拾了,虽然姑苏蓝氏的君子之名传遍天下,但陆依风不相信,把偌大一个排教拆分,又让金光瑶这等杀人不眨眼的枭雄甘心雌伏的人,会是什么善茬儿。

   

  陆依风惨白獠牙张开,“嚯嚯”冷笑道:“你不动我?江宗主和蓝宗主就不动我么?”

   

  江澄轻“呵”一声,神情有些幸灾乐祸,似笑非笑地道:“是冯舒语故意没告诉你青鳞甲有反噬之力,你认为,没有黄嗣龙的首肯,冯舒语敢瞒着你么?这是你们之间的烂账,和我可没半点儿干系,我也没兴趣管。”

   

  江澄虽然比不上金光瑶巧舌如簧,善于蛊惑人心,却一语中的,直击要害,将个中是非剖得明白,他提到黄嗣龙的时候,陆依风的手颤抖了一下,显然心念产生了摇摆,江澄将他的动作看在眼中,心想:“这黄嗣龙也当真歹毒,他早就算计好了,指示冯舒语挑唆陆鲸涛和金释拼斗,只要金释见了血,不管签不签生死状,都必死无疑,连新郎都没有了,还成什么婚姻?陆鲸涛方才的状态,像个疯子似的,若是在这里大开杀戒,免不得又得血流成河,即便是陆鲸涛被围攻死了,那么黄嗣龙可以假装不知真相,把一切责任推给借来青鳞甲的冯舒语,可惜,冯舒语似乎不愿意乖乖地踏入这个圈套。”

   

  江澄又问红菱道:“干女儿,你的意思呢?”事到如今,他只能顺坡下驴,当了这个义父了,魏婴开得玩笑居然成真了,再过几年,大约就会有孩子喊他外公了,红菱和金释这一对小孩儿成婚都要经历这么多波折,更不必说他和温情了,他们的婚礼,弄不好怕是会变成又一次不夜天讨伐大会,不过这次江澄出奇的平静,虽然他和温情这段婚姻不被大多数人看好,也不会有太多祝福,但他认为婚姻是两个人的事,不需要别人来肯定。

   

  红菱擦干脸上的妆泪,说道:“陆鲸涛既然已经死了,我也不想再多纠缠。”

   

  江澄又问金释:“文舒,你的意思呢?”

   

  金释说道:“我和红菱一样的意思。”

   

  池子问蓝涣:“蓝宗主,你意下如何?”

   

  蓝曦臣看着陆鲸涛的尸首,目露悲悯,抬起脸淡声道:“陆庄主,陆公子的死,我感到很遗憾,如果我早先知道青鳞甲会吸干人血,一定会阻止金四公子和陆公子比试的,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不应该为此而死,你和梁先生的争端根本也不至于赔上人命,我不愿见到再有人为此而死,你走吧,我不会为难你的。”

   

  蓝曦臣这一番话并非作假,他虽然是蓝曦臣操纵着金释的身体割伤了陆鲸涛的眼睛,说到底,陆鲸涛不是死在金释手上,而是死在他的手上,他本意并不想要陆鲸涛的性命,陆鲸涛虽然跋扈乖张,破坏了红菱的婚礼,但罪不至死,蓝曦臣双目望向冯舒语,冯舒语的脑袋耷拉着,似乎不省人事了。

  他回忆方才的每一个片段,回溯到每一个和陆鲸涛接触过的人,说过话的人,金释砍过陆鲸涛,红菱也打过陆鲸涛的脸,最终蓝涣的记忆定格在陆鲸涛手腕的那根幽幽的碧针上,蓝曦臣原本以为,冯舒语只是想让他们弄瞎陆鲸涛的双眼,但从这个结果看来,是他低估了冯舒语的险恶用心。

   

  金光瑶眼珠子转了转,也幽幽叹了口气,对陆依风道:“陆庄主,冯师兄骗你固然不错,但就像他说的,陆公子死了,对他有什么好处呢?老实同你说罢,的确是有人提前向我们告知,告密的不是他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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