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章 第十九章
刚走过一条街，人群逐渐密集，本就狭窄的人行道更加拥挤不堪。许栀低着头，企图绕过去，却发现越往前走越窄。
她有些焦虑，看手机的频率也越来越高。
地图上显示距离还有八百米，从这就开始水泄不通未免太可怕了。
加之她第一次来这种场合，走不过去心情烦躁，脚步也乱了，还不小心踩到别人的脚。
她赶紧低头道歉，“对不起对不起。”
被踩的是个拿相机的女孩，穿着一件运动长裙，头发很长，高高地吊了个马尾，她生气的‘啧’了一声，皱眉看罪魁祸首。
却忽地愣住，眼神带着惊讶。
“许栀，你怎么在这？”
许栀一直维持低头姿势，直到耳边传来莫名熟悉的声线，她心里咯噔一下，硬着头皮抬头看。
果然，是住楼上的任莹莹。
她叫苦不迭，这位是她从小到大的对照组，连许妈都对她赞不绝口。
因为年龄相仿，所以从小就一起玩，任莹莹从会说话开始就展露过人的社交天赋，小嘴抹了蜜似的甜，把街坊邻居哄得合不拢嘴。
许栀和她相反，从小就是个闷葫芦，畏畏缩缩地不敢见人，总爱躲在许妈的身后。
大人总爱把两人孩子做对比，也自然偏爱惹人喜欢的那个。所以，许栀小时候一直活在她的阴影下。
好在上了大学后几乎没有碰过面，上次见面还要追溯到两年前的春节，她也是万万没想到，竟然在这遇到。
“好巧啊，我…我就是随便走走。”
任莹莹上下打量她，眼神定格在她头发上，饶有兴趣地盯着看，也不理会许栀的回答有多牵强，抬着下巴问：“你头发在谁家弄的？”
许栀愣怔，有点没转过弯。
任莹莹没耐心地叹气，又问一遍，“你头发，在哪剪的？”
许栀想到已经离开的陈让，不自然地抓了抓头发，小声说：“就随便找的一家。”
“在哪啊？哪条街？”
许栀没想到她会穷追不舍的追问，只能遗憾地说：“已经走了，不在这个城市了。”
任莹莹无语地看着她，一脸这种小事竟然也在这给我瞎掰的表情。
许栀百口莫辩。
她抓紧包的一角，打着哈哈告别，“那你忙吧，我就先走了。”
还没等挪动，前方忽然传来激动的尖叫声，人群也像海浪般涌动，许栀被挤得退了两步，旁边的任莹莹也差点跌倒。
幸好她关键时刻抓住许栀的包，才艰难稳住脚。
许栀捂着心口，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，“这是在干吗啊？”
任莹莹一脸无语，刚才抓她背包时就感觉指尖的触感很熟悉，想都不用想，这个时间这个装扮还背着拍摄三件套的，能干什么。
“你还是那么爱装傻。”她语气凉飕飕。
许栀艰难踮脚，不理会她的阴阳怪气，可前面全是后脑勺，什么都看不到，也挤不过去。
任莹莹懒得理她，直接开相机举到头顶，刚站稳，尖叫声比刚才更大，她把手环在唇边做喇叭状。
“陈凌！凌哥！”
许栀后背挺直，惊愕地看着她。没想到任莹莹也喜欢陈凌，一时间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。
女孩收起相机，盯着拍到的画面，原来是男配收工，她皱眉，“无语，自己偶像都不认识在那瞎叫个什么劲儿啊。”
她绷着脸，把视频删除。
许栀差不多是被钉在这了，眼看夜色越来越深，人却一点没有减少的趋势，莫名有些烦躁。
“莹莹，为什么大家都在这挤着啊？”
任莹莹视线不离相机，语速极快地说：“片场那有人看着，不让聚集，这是剧组包的宾馆，只能在这堵到收工的明星。”
许栀转头，果然旁边有个宾馆，门前拦着禁止进入的条幅，还有几个保安把守。
原来如此，那她也只能在这等。
任莹莹把相机塞进包里，踮脚眺望，自言自语，“今天不会还拍不到吧，到底几个大夜戏啊，别累坏我凌哥。”
许栀攥着手机，想到小妖说的前一周都是大夜戏，早就做好心理准备。
她趁着人群宽松一点往前挪了两步，按亮手机。
发现屏幕上显示未读信息。
莫名的，她心跳漏一拍。
回头看了眼任莹莹，她刚掏出耳机戴上，专心低头刷手机。
她平缓心跳，轻轻点开。
置顶聊天有两条未读消息，最上面是浅黄色的已收款，下面是一条四秒长的未读语音。
该死的又开始紧张。
她抓着手机，把声音调到最小，点开后马上把话筒放到耳边。
周围嘈杂，语音里的清晰声线一分未漏地全灌进耳朵。
“谢谢房东啦，我替让哥收了哈～么么哒。”
许栀不死心地又听一遍，是林达内的声音，身体虽放松，心里却无端涌出一股失望。
害怕是他，又难过不是他。
呼～她深呼吸，拍了下脸，摒除杂念。
许栀靠在路灯下，后悔没带个马扎。
腿像灌了铅似的难受，蚊子也多，在耳边嗡嗡个不停，夜越来越深，通往剧组的路却安静异常。
难道演员都不休息吗。
她打了个哈欠，按亮手机，刚好小妖发来一个红包，下面贴心备注：辛苦了大大，请你吃夜宵。
可已经后半夜，周围的店铺几乎全关了，有经验的早就在包里带了吃喝和坐垫。只有她，临出门时检查又检查，该带的依旧没带。
现在非常狼狈。
任莹莹也没好到哪去，精致的妆容已经有斑驳的趋势，她拍了拍许栀肩膀，从包里掏出一个保鲜膜包着的自制汉堡。
没说话，直接递给她。
许栀本想客气婉拒，可肚子真的很饿，也就放弃扭捏，一脸感激地说了声谢谢。
“客气什么。”任莹莹语气也有些疲惫，见她收了汉堡，又提起刚遇见时的话题，“许栀，你头发到底在哪剪的。”
许栀揭保鲜膜的手顿住，努力摆出老实巴交的诚恳脸。
“真搬走了，我发誓。”她冲天举起两根手指。
任莹莹‘切’了一声，翻个白眼走了。
许栀这才松了口气，身体已经疲惫到承受不住，早知道饭拍这么累，她真不干，腿站得充血，一动一麻的疼。
她靠着路灯，小心揭去汉堡的保鲜膜，像饿了三天没吃饭似的眼里放光。
索性也不在意什么形象了，直接坐在地上，捧着汉堡咬了一口。
真是！好吃哭了，这是什么人间美味。
三口吃完半个，才感觉灵魂有归位的迹象，她边吃边往路边看，一辆车正闪着灯向宾馆驶来。
人群开始骚动，耳边充斥着嘈杂，她赶紧站起来，顺手把吃剩的汉堡塞进包里并同时拿出相机。
站的位置不好，幸好她个高，踮着脚能看到黑色商务车停在门口，她赶紧开相机，也学着任莹莹那样举高，镜头对着停车方向。
车门打开，粉丝开始尖叫。
——啊啊啊凌哥凌哥。
——凌哥辛苦了。
——凌哥我爱你啊啊啊。
许栀被震得耳鸣，还被后面的人撞了两下，相机差点拿不稳，她赶紧注意力集中，盯着相机对焦的车门。
一身黑衣的男人最先下来，身材很瘦，头上戴着贝雷帽，脸色有些苍白，因为一直低着头，许栀只隐约看到高挺的鼻梁。
她寄希望于相机上，希望下车这一段能拍出想要的效果。
可耳边却传来失望的语气。
——无语，化妆师回来还坐什么保姆车啊，毛病。
——因为凌哥对工作人员好，把自己的车借出来了。
——和凌哥在一起工作真幸福。
直到又下来一个人，她才搞清楚只是工作人员回来了，胳膊早就举麻了，她忍着不适收回相机，准备删除。
旁边是个娇小女孩，说话带着南方的软糯口音，正和一同来的同伴窃窃私语。
“不过…这个化妆师挺帅啊。”
同伴不感兴趣的回复：“脸还好，就是身高有点虐。”
“他有没有微博啊，想去他主页转一圈。”
“林达内，你搜一下。”
许栀准备按删除的手指顿住，林达内…这个名字，不是陈让工作室那个吗？这么奇怪的名字很难撞吧。
她踮脚向宾馆门口望，一高一矮两人刚要进去，前面的人穿着白衬衫，衣服掖进西裤里，身姿挺拔，大步向里走。
直到人影消失在门里，她才回过神。
陈让不是离开了吗，怎么会出现在这？
因为太震撼所以她有些懵，后知后觉想到刚才拍摄的画面，慌忙蹲下，点开刚才拍到的视频，放大。
林达内先下的车，脸很臭，听到粉丝尖叫还戴上了口罩。陈让则在另一面下车，走路很快，不知怎么，忽然转头看了眼人群。
视线刚好和看视频的许栀对上。
她吓得捂住脸，手忙脚乱地关掉视频。
不会吧，不能吧，应该没看到她吧…天吶，之前分别的时候她还凉凉的说些屁话，说应该不会再见了，你忙我也忙的。
这才两天不到，就在这遇上了。
倒也不是抗拒和他遇见，只是感觉她现在的样子太狼狈，穿着丑丑的防晒衣，在这傻兮兮的挤着，连饭都是别人给的。
啊！好想逃。
她把相机放进包里，刚巧看到手机的新消息提醒，她整颗心吊起来。
好在是小妖发的信息。
【小妖】：我跪了，刚知道主演封闭剧组三天。
【小妖】：今天是第二天，明天他才能出来。
【小妖】：啊啊啊啊对不起你。
许栀无声读完，莫名松了口气，或许是在点开之前有过设想，害怕是陈让发来问她是不是在这。
看来今天是拍不到了，她在这整整站了一夜，简直超出宅女承受范围。
【许同学】：好的，知道了。
【小妖】：你生气了？
许栀背好包往路边走，边打哈欠边按手机。
【许同学】：没有，我准备打个车回酒店，站了一夜好累。
天边已经露出鱼肚白，她头昏脑涨，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。
【小妖】：我愧疚的想切腹自尽。
许栀被她逗笑，靠在路牌下回消息。
【许同学】：没事，你再道歉我就真生气了。
发送后按灭手机，探身看路口，这个时间段几乎没有出租车，刚想往前走一段时，肩膀被人拍了一下。
她回头，是任莹莹。
许栀笑笑，搜肠刮肚地想了一圈，发现不知道说什么，只好说：“谢谢你的汉堡，很好吃。”
任莹莹挑眉，淡淡地说：“不用谢，那是你妈做的。”
“哦，原来是这样，那也……”许栀从场面话里惊醒，傻傻地看着她，“啊？我妈做的。”
任莹莹点头，脸上带着厌烦。
“你家最近太吵太扰民了，我去敲了两次门投诉，你妈可能不好意思，所以今天我下楼的时候非往我包里塞，死沉。”
许栀尴尬地笑，屋里两个人和六个人当然是不一样的，而且大舅舅一家都是嗓门大的类型。
“不好意思，家里来了亲戚。”
任莹莹没搭腔，从包里掏出一串车钥匙，她看着许栀的样子，奇怪地问：“你还没考驾照啊？”
话题拐得有点快，许栀无奈，“考了，还不敢上路。”
“哦……”她晃着车钥匙哗啦啦响，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，“许栀，告诉我你头发谁剪的，我就开车拉你回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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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有些焦虑，看手机的频率也越来越高。
地图上显示距离还有八百米，从这就开始水泄不通未免太可怕了。
加之她第一次来这种场合，走不过去心情烦躁，脚步也乱了，还不小心踩到别人的脚。
她赶紧低头道歉，“对不起对不起。”
被踩的是个拿相机的女孩，穿着一件运动长裙，头发很长，高高地吊了个马尾，她生气的‘啧’了一声，皱眉看罪魁祸首。
却忽地愣住，眼神带着惊讶。
“许栀，你怎么在这？”
许栀一直维持低头姿势，直到耳边传来莫名熟悉的声线，她心里咯噔一下，硬着头皮抬头看。
果然，是住楼上的任莹莹。
她叫苦不迭，这位是她从小到大的对照组，连许妈都对她赞不绝口。
因为年龄相仿，所以从小就一起玩，任莹莹从会说话开始就展露过人的社交天赋，小嘴抹了蜜似的甜，把街坊邻居哄得合不拢嘴。
许栀和她相反，从小就是个闷葫芦，畏畏缩缩地不敢见人，总爱躲在许妈的身后。
大人总爱把两人孩子做对比，也自然偏爱惹人喜欢的那个。所以，许栀小时候一直活在她的阴影下。
好在上了大学后几乎没有碰过面，上次见面还要追溯到两年前的春节，她也是万万没想到，竟然在这遇到。
“好巧啊，我…我就是随便走走。”
任莹莹上下打量她，眼神定格在她头发上，饶有兴趣地盯着看，也不理会许栀的回答有多牵强，抬着下巴问：“你头发在谁家弄的？”
许栀愣怔，有点没转过弯。
任莹莹没耐心地叹气，又问一遍，“你头发，在哪剪的？”
许栀想到已经离开的陈让，不自然地抓了抓头发，小声说：“就随便找的一家。”
“在哪啊？哪条街？”
许栀没想到她会穷追不舍的追问，只能遗憾地说：“已经走了，不在这个城市了。”
任莹莹无语地看着她，一脸这种小事竟然也在这给我瞎掰的表情。
许栀百口莫辩。
她抓紧包的一角，打着哈哈告别，“那你忙吧，我就先走了。”
还没等挪动，前方忽然传来激动的尖叫声，人群也像海浪般涌动，许栀被挤得退了两步，旁边的任莹莹也差点跌倒。
幸好她关键时刻抓住许栀的包，才艰难稳住脚。
许栀捂着心口，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，“这是在干吗啊？”
任莹莹一脸无语，刚才抓她背包时就感觉指尖的触感很熟悉，想都不用想，这个时间这个装扮还背着拍摄三件套的，能干什么。
“你还是那么爱装傻。”她语气凉飕飕。
许栀艰难踮脚，不理会她的阴阳怪气，可前面全是后脑勺，什么都看不到，也挤不过去。
任莹莹懒得理她，直接开相机举到头顶，刚站稳，尖叫声比刚才更大，她把手环在唇边做喇叭状。
“陈凌！凌哥！”
许栀后背挺直，惊愕地看着她。没想到任莹莹也喜欢陈凌，一时间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。
女孩收起相机，盯着拍到的画面，原来是男配收工，她皱眉，“无语，自己偶像都不认识在那瞎叫个什么劲儿啊。”
她绷着脸，把视频删除。
许栀差不多是被钉在这了，眼看夜色越来越深，人却一点没有减少的趋势，莫名有些烦躁。
“莹莹，为什么大家都在这挤着啊？”
任莹莹视线不离相机，语速极快地说：“片场那有人看着，不让聚集，这是剧组包的宾馆，只能在这堵到收工的明星。”
许栀转头，果然旁边有个宾馆，门前拦着禁止进入的条幅，还有几个保安把守。
原来如此，那她也只能在这等。
任莹莹把相机塞进包里，踮脚眺望，自言自语，“今天不会还拍不到吧，到底几个大夜戏啊，别累坏我凌哥。”
许栀攥着手机，想到小妖说的前一周都是大夜戏，早就做好心理准备。
她趁着人群宽松一点往前挪了两步，按亮手机。
发现屏幕上显示未读信息。
莫名的，她心跳漏一拍。
回头看了眼任莹莹，她刚掏出耳机戴上，专心低头刷手机。
她平缓心跳，轻轻点开。
置顶聊天有两条未读消息，最上面是浅黄色的已收款，下面是一条四秒长的未读语音。
该死的又开始紧张。
她抓着手机，把声音调到最小，点开后马上把话筒放到耳边。
周围嘈杂，语音里的清晰声线一分未漏地全灌进耳朵。
“谢谢房东啦，我替让哥收了哈～么么哒。”
许栀不死心地又听一遍，是林达内的声音，身体虽放松，心里却无端涌出一股失望。
害怕是他，又难过不是他。
呼～她深呼吸，拍了下脸，摒除杂念。
许栀靠在路灯下，后悔没带个马扎。
腿像灌了铅似的难受，蚊子也多，在耳边嗡嗡个不停，夜越来越深，通往剧组的路却安静异常。
难道演员都不休息吗。
她打了个哈欠，按亮手机，刚好小妖发来一个红包，下面贴心备注：辛苦了大大，请你吃夜宵。
可已经后半夜，周围的店铺几乎全关了，有经验的早就在包里带了吃喝和坐垫。只有她，临出门时检查又检查，该带的依旧没带。
现在非常狼狈。
任莹莹也没好到哪去，精致的妆容已经有斑驳的趋势，她拍了拍许栀肩膀，从包里掏出一个保鲜膜包着的自制汉堡。
没说话，直接递给她。
许栀本想客气婉拒，可肚子真的很饿，也就放弃扭捏，一脸感激地说了声谢谢。
“客气什么。”任莹莹语气也有些疲惫，见她收了汉堡，又提起刚遇见时的话题，“许栀，你头发到底在哪剪的。”
许栀揭保鲜膜的手顿住，努力摆出老实巴交的诚恳脸。
“真搬走了，我发誓。”她冲天举起两根手指。
任莹莹‘切’了一声，翻个白眼走了。
许栀这才松了口气，身体已经疲惫到承受不住，早知道饭拍这么累，她真不干，腿站得充血，一动一麻的疼。
她靠着路灯，小心揭去汉堡的保鲜膜，像饿了三天没吃饭似的眼里放光。
索性也不在意什么形象了，直接坐在地上，捧着汉堡咬了一口。
真是！好吃哭了，这是什么人间美味。
三口吃完半个，才感觉灵魂有归位的迹象，她边吃边往路边看，一辆车正闪着灯向宾馆驶来。
人群开始骚动，耳边充斥着嘈杂，她赶紧站起来，顺手把吃剩的汉堡塞进包里并同时拿出相机。
站的位置不好，幸好她个高，踮着脚能看到黑色商务车停在门口，她赶紧开相机，也学着任莹莹那样举高，镜头对着停车方向。
车门打开，粉丝开始尖叫。
——啊啊啊凌哥凌哥。
——凌哥辛苦了。
——凌哥我爱你啊啊啊。
许栀被震得耳鸣，还被后面的人撞了两下，相机差点拿不稳，她赶紧注意力集中，盯着相机对焦的车门。
一身黑衣的男人最先下来，身材很瘦，头上戴着贝雷帽，脸色有些苍白，因为一直低着头，许栀只隐约看到高挺的鼻梁。
她寄希望于相机上，希望下车这一段能拍出想要的效果。
可耳边却传来失望的语气。
——无语，化妆师回来还坐什么保姆车啊，毛病。
——因为凌哥对工作人员好，把自己的车借出来了。
——和凌哥在一起工作真幸福。
直到又下来一个人，她才搞清楚只是工作人员回来了，胳膊早就举麻了，她忍着不适收回相机，准备删除。
旁边是个娇小女孩，说话带着南方的软糯口音，正和一同来的同伴窃窃私语。
“不过…这个化妆师挺帅啊。”
同伴不感兴趣的回复：“脸还好，就是身高有点虐。”
“他有没有微博啊，想去他主页转一圈。”
“林达内，你搜一下。”
许栀准备按删除的手指顿住，林达内…这个名字，不是陈让工作室那个吗？这么奇怪的名字很难撞吧。
她踮脚向宾馆门口望，一高一矮两人刚要进去，前面的人穿着白衬衫，衣服掖进西裤里，身姿挺拔，大步向里走。
直到人影消失在门里，她才回过神。
陈让不是离开了吗，怎么会出现在这？
因为太震撼所以她有些懵，后知后觉想到刚才拍摄的画面，慌忙蹲下，点开刚才拍到的视频，放大。
林达内先下的车，脸很臭，听到粉丝尖叫还戴上了口罩。陈让则在另一面下车，走路很快，不知怎么，忽然转头看了眼人群。
视线刚好和看视频的许栀对上。
她吓得捂住脸，手忙脚乱地关掉视频。
不会吧，不能吧，应该没看到她吧…天吶，之前分别的时候她还凉凉的说些屁话，说应该不会再见了，你忙我也忙的。
这才两天不到，就在这遇上了。
倒也不是抗拒和他遇见，只是感觉她现在的样子太狼狈，穿着丑丑的防晒衣，在这傻兮兮的挤着，连饭都是别人给的。
啊！好想逃。
她把相机放进包里，刚巧看到手机的新消息提醒，她整颗心吊起来。
好在是小妖发的信息。
【小妖】：我跪了，刚知道主演封闭剧组三天。
【小妖】：今天是第二天，明天他才能出来。
【小妖】：啊啊啊啊对不起你。
许栀无声读完，莫名松了口气，或许是在点开之前有过设想，害怕是陈让发来问她是不是在这。
看来今天是拍不到了，她在这整整站了一夜，简直超出宅女承受范围。
【许同学】：好的，知道了。
【小妖】：你生气了？
许栀背好包往路边走，边打哈欠边按手机。
【许同学】：没有，我准备打个车回酒店，站了一夜好累。
天边已经露出鱼肚白，她头昏脑涨，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。
【小妖】：我愧疚的想切腹自尽。
许栀被她逗笑，靠在路牌下回消息。
【许同学】：没事，你再道歉我就真生气了。
发送后按灭手机，探身看路口，这个时间段几乎没有出租车，刚想往前走一段时，肩膀被人拍了一下。
她回头，是任莹莹。
许栀笑笑，搜肠刮肚地想了一圈，发现不知道说什么，只好说：“谢谢你的汉堡，很好吃。”
任莹莹挑眉，淡淡地说：“不用谢，那是你妈做的。”
“哦，原来是这样，那也……”许栀从场面话里惊醒，傻傻地看着她，“啊？我妈做的。”
任莹莹点头，脸上带着厌烦。
“你家最近太吵太扰民了，我去敲了两次门投诉，你妈可能不好意思，所以今天我下楼的时候非往我包里塞，死沉。”
许栀尴尬地笑，屋里两个人和六个人当然是不一样的，而且大舅舅一家都是嗓门大的类型。
“不好意思，家里来了亲戚。”
任莹莹没搭腔，从包里掏出一串车钥匙，她看着许栀的样子，奇怪地问：“你还没考驾照啊？”
话题拐得有点快，许栀无奈，“考了，还不敢上路。”
“哦……”她晃着车钥匙哗啦啦响，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，“许栀，告诉我你头发谁剪的，我就开车拉你回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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